是他。可那分明就是他。
在学校里,她从来没见他那样发自内心地笑过。
听见门外传来动静,陈星渡指尖一激灵,匆忙把照片放回原处,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抽屉合上,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。
傅司予看见她的动作,皱眉问:“你在干吗?”
“啊,我……”陈星渡一时慌乱了手脚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也不记得把抽屉推上,眼睁睁看着他转动手轮,朝这边过来。
傅司予看见抽屉里的那张照片。
陈星渡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心跳飞快,整个精神都紧绷起来。目光紧紧盯着他,生怕他会发怒。
傅司予面上却没什么反应,目光如同扫过一样事不关己的物品,仿佛那上面的人物、回忆,并不属于他。
他抬手把抽屉合上,很轻的“啪嗒”一声,陈星渡脑海里紧绷的弦却断了。
他抬眸望向她,目光比刚才清冷许多,却绝口不提照片的事,只问:“试卷做完了么?”
陈星渡:“……”
陈星渡微怔,还没反应过来。
傅司予下巴朝她桌上的试卷点了点,语气很淡:“我看你今晚是不想回去了。”
陈星渡:“……”
陈星渡摸不清傅司予心里的想法,要说他真如表面上那般一点不在意,她觉得不可能。
没有人不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,而是终日坐在轮椅上。
可他所表现出来的,则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,仿佛已经斩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,他生来就是这样,从来没有倚靠自己的双腿直立行走过。
又或者说,他已经彻底放弃。
快十一点的时候,陈星渡做完一套理综选择题,傅司予给她讲解完,她收拾好东西,从傅家出来。
傅司予送她到门口,一如往常淡淡地叮嘱她:“回去记得订正。”
第二套试卷完成的时间已经太晚了,他只是给她讲解了题目,并没有当场盯着她订正。
自打她无意间看见他抽屉里的照片,陈星渡整个晚上便心思不在。
她站在门口,揪着背包的带子,犹犹豫豫地说:“知道了,我回去会订正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说完,傅司予转了下轮椅,正准备进屋。
陈星渡却匆忙喊住他,“傅司予!”
傅司予动作顿住。
陈星渡神情犹豫,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?”
“……”
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。
楼道内外,陈星渡面对他的方向站着,少年坐在轮椅上,背对着她,脊背清削宽阔,动作久久地停住。
隔着几米远的距离,却像相隔着一个遥远的宇宙。
陈星渡发觉,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。
他不是照片上那个拿着篮球,穿着运动装的短衣短裤,笑容灿烂充满青春朝气的男生。或许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,那个曾经的男生,已经死在了他心里。
傅司予没有回头,手扶在轮椅上。很久,他清淡的嗓音传来:“不在乎。”
随后,他便回到屋内去。
回到家,陈星渡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,整个人朝后呈大字型,直挺挺地倒进床里。
目光望着幽黑幽黑的天花板,直直地发呆。
脑海里不断记起男生在门口时的模样。背对着她,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。
却又记起照片中他曾经的模样,和他现在清冷疏离的样子重叠,像冰山与火海明烈的撞击,在她脑海中挥之不散。
陈星渡觉得头疼,在床上翻了个身,低低闷哼了声,拿被子牢牢把自己裹起来。
……
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。隔天周末,不用回学校,陈星渡难得赖床睡了个懒觉,等阳光穿过窗纱,直直地照在被窝上,将她热醒的时候,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。
她在床上迷糊地翻了个身,拿手揉揉眼睛,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。
打开手机想看时间,才发现屏幕上飘着好几条未读消息。
全是张子染发来的。
张子染:【渡爷,你今天生日,咱们大家伙商量了,今晚在KTV给你庆生,你觉得怎么样?】
这条是昨晚十一点半发的,那时候陈星渡已经睡着了。
还有一条是十分钟前发来的。
张子染:【就这么定了啊,我在学校附近的KTV订了个大包,今晚八点,你记得要来啊。】
陈星渡刚睡醒,脑袋还没反应过来。
她抱着手机从床上坐起,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日历。才发现今天是10月18号,她的生日。
她今天十八了。